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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6.遷都許縣曹欣:瑚兒不愧是未來會帥過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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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6. 遷都許縣 曹欣:瑚兒不愧是未來會帥過……

皇上死了心就是不想在洛陽待了,楊彪等人根本就勸不了。皇上要的供奉跟奢華的享受,他們也做不到。

就連曹操意思意思的勸了兩句,也被對方質問是不是他這個皇帝在他們心中就是個擺設?

小皇帝發起瘋來,眾人也很是無奈。

看著小皇帝憤怒的眼神,曹操閉了嘴,畢竟自己可是標榜的忠君愛國,不用撕破臉就能達到自己的目的,豈不是更好?

勸不了皇上,就有人開始選都,只是現在大漢,諸侯當道,皇帝能去的地方實在有限。

“回長安,李傕郭汜已亡,回長安則暢通無阻。”

“不妥,東歸不到一載,便又回去?天威何在?”

“那能去哪裏?如今大漢江山諸侯割據,未被染指之地,少之又少,在皇權的地盤上,能更為國都之地,勉強也就長安跟洛陽,遷都又能遷往何地?”

此話一出,所有人都頓住了。

是啊!朝廷勢末,如今的諸侯又有幾個會聽朝廷調派的?又有誰會願意奉上自己的地盤供朝廷選擇

關於諸侯的問題,曹操就站在一邊,不說一個字。

然後劉協突然看到賈愛卿看向曹愛卿,就對著曹愛卿揚著下巴問:“曹卿以為該遷都何地?”

曹操一個楞神,心想這真的能由自己決定?他都想好了,遷至許縣。

陳留不能去,譙縣也不行,徐州更不行……

許縣群山環繞,易守難攻,雖說自己在許縣南面平原種玉米的事情瞞不住,但是……許縣的兵馬也多,威懾也夠。

這些玉米都是軍糧,兵士都不夠吃……

如果要遷,就得做好萬全準備,首先得給百姓賦稅獎勵,還有……

想到這裏曹操剛想說話,禦史大夫郗慮突然道:“許縣如何?”

曹操震驚了,這人如何知道自己的想法?

郗慮繼續道:“回稟陛下,許縣在潁川郡境內,東西南三面都有大山,西南稍遠更是山脈相連,且地域寬廣,地勢平坦,重山為重關,易守難攻,有利於陛下休養生息。”

“好!就去許縣!”劉協聽說難攻,就一口答應了下來。他再也不想被憋著到處亂竄了。

曹操瞪大了眼睛,突然想到一個問題,莫不是郗慮也是文若給自己拉攏的人才?文若真真是能幹,太能幹了!

“這……”荀彧皺眉站出來拱手道:“天子貴重,大漢國都豈非……”身為眾所周知的主公屬下,荀彧覺得自己還是要意思意思的反駁一下的。

“曹愛卿!”劉協不想聽這個老頭掉書袋,直接揚聲問:“怎麽?朕去不得許縣?”

“溥天之下,莫非王土。這世上並無陛下去不得之地。”曹操垂著頭,憋著心頭的歡喜,僵硬道。

楊彪看到曹操如此不情願的說出這樣的話,再看看小皇帝歡喜的神色,一時之間到嘴邊想要讓曹操拒絕的話就有些說不出口,心中冷不丁的還有些愧疚。

三輔大旱,曹孟德是唯一過來賑災的諸侯。

上回曹孟德前來救駕,結果皇帝讓人家去修補宮殿,沒修兩日又去求救,讓他來回奔波……

緊接著兗州蝗災,曹孟德離開前還給皇上留下了保命的兵。

緊接著愛女才被挾持,皇上又讓他來救駕,甚至對方還用軍糧養著整個洛陽城內的百姓與官員……

如今又要遷都許縣,也未曾跟對方通氣。

看著曹孟德黑溜溜的臉色,楊彪實在是不知要說什麽?

畢竟不管人家心中野心如何,面上對朝廷對皇上都是足夠忠心的。

緊接著,在賈詡小聲提醒下,劉協便讓曹操派人跟賈詡一起修繕出新的宮殿。待新宮修好之後,就開始遷都。

遷都已定,還是皇上自己撲著跳著點名要去的許縣,甚至也知道自己決定之前沒有跟曹愛卿通氣。

故曹操的兗州牧、徐州牧,襲的費亭侯如故之後,劉協又給曹操加封司隸校尉、錄尚書事,並接管董昭的符節黃鉞,掌管京中一切事物。

也就是說皇上將整個洛陽城的軍權正式的交給了曹操。當然這個符節黃鉞董昭給不給,皇上說了也不算,要曹操自己去取。

“這都是誰給皇上說的?”楊彪心中大駭,但是面上並不顯露,看著曹操,再看看看兒子,納悶道。

下朝之後,他請曹操去家中說話,他原是想借著談話摸清楚曹操心中真實想法,甚至還叫了長子楊修作陪。但是剛坐下,曹操正在誇楊修做的詩,突然聖旨就到了。

因此排除這是曹操自己的要求。

“陛下的授課師傅現在是誰?”曹操接了聖旨之後,直接問,他提出的讓皇帝讀書習武,但卻沒有太過插手。

楊彪皺眉回道:“趙溫、周忠……”這二人是他跟董承親自挑的。

曹操告辭之後。

楊彪看著兒子,臉上的表情變得灰敗,嘆道:“如今……你看可有回轉?陛下年紀尚幼,不知厲害,這……”

“阿父,曹孟德並非聖人,此局布了多年,想來就算不是他主動提及,但遷都許縣也是他謀劃之事。”楊修將手上的詩稿放在桌子上,看著父親道:“董卓入京,朝中諸臣接了曹孟德的信件開始這個局已經開始了。”

“如今朝中多少人真心想要匡扶漢室?”

“便是匡扶,皇上能否撐的住這大汗的天?”

“整個天下,但凡用火炕取暖者,皆知曹孟德!”

“賑災三輔,活人無數,關中百姓又有誰不知曹孟德?

“便是我,拿著這紙張,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他曹孟德。”

……

說到這裏,楊修閉上眼睛,眼淚從眼角滑落,低聲道:“便是兵權不給曹孟德,他就不能掌兵嗎?要知道這洛陽守城兵士從何而來,也是他曹孟德送的……阿父,大勢已去啊!”

楊彪捂著臉,不想說話。

楊修從懷中拿出一封信,看著阿父道:“阿父覺得袁紹是大患嗎?”

楊彪放下捂臉的手,看著兒子不明所以。

卻見楊修將手裏的信件遞出去,低聲道:“曹孟德當日逃離洛陽,帶走了兩個孩子,一個是他的愛女,一個是……舅父家的小表弟……旦兒。”

楊彪信還沒打開,瞬間就頓住了,楊彪愛妻正是袁氏之女,排行第二,兒子口中的舅父指的是太仆袁基。自袁氏滿門被誅之後,他就再也沒有叫過袁紹袁術兩人舅父。

“舅父出事之前,曹孟德給滿朝文武寫信,自然也沒有少了他的。舅父難道就沒有任何準備嗎?”再者為何表兄袁鑒,是被舅母抱著引火而亡?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想過緣由,直到自己收到了表兄的親筆信件。

“阿父,看看吧!”

“這天下早就在他們的算計之中。”

……

楊修拿出的這封信是袁基寫給他的,他是袁基最疼愛的外甥,比袁鑒只小個月。曾經跟袁鑒並稱雙雄,原本表兄死的那般慘烈,他悲痛不已,但卻收到了舅父的信件。

舅父說若是曹孟德能好好養著小表弟,就求自己在他有難時拉他一把,若是不能,那便……

一個多月之前,在曹操入洛陽之後,他又收到了表兄的親筆信件。

“阿父,遷都許縣是我背後謀劃的。”楊修說完就跪了下來,咬牙道。這漢庭讓他看不到未來,他是罪人,他認!

可是重歸洛陽,看到袁家那一座座新墳,他就決定要助曹操,所以用了阿父的人脈。

楊彪看著信,他確信是袁基親筆所寫,看到他尚有子嗣存活於事,顧不上高興,就聽到兒子的話,直接一口血噴了出來。

阿父沒問,楊修就沒有繼續說袁鑒還活著的事情。表兄說世上無袁鑒,只希望這個消息能讓阿母心中得以慰藉。也是因為阿母的幫助,他的謀劃才能如此順利。只是委屈了阿父……

而此時,曹操看著荀彧,滿懷欣慰道:“文若呀!你可真是我的寶貝。”

荀彧想吐,他不明白這麽惡心的話,這人是怎麽說出來的?如果有一日,他以下犯上,一定是主公太惡心了。

“我現在要去找董昭要符節黃鉞。”曹操含笑說完,就準備上馬離開了。

“主公,是楊修……袁太仆嫡親外甥。”荀彧忙拉住曹操的馬鞍,低聲道。

曹操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,他怎麽忘了這一點?明明阿姊跟自己說過呀?當初袁家被屠,楊彪因為對愛妻不離不棄,惹了董卓厭惡,西遷長安之時,受了許多的苦楚,袁家三姐妹曾經在京城很有名的。

“袁家大兄,孟德思你念你日夜難寐啊!”曹操突然哀嚎一聲,策馬就跑去袁基墓前痛哭。

袁家大兄走了還為自己諸多謀劃,他突然就不羨慕袁紹了。袁家大兄曾經對袁紹那麽好,自己羨慕了那麽多年,現在就不羨慕了,因為他也得了大兄偏愛!

曹操在洛陽,每月總會有一兩日去袁基墓前哭一場,甚至還經常去袁家老宅轉一轉。所以他當街這一嗓子並不奇怪,只是讓人覺得他這人重情重義。

“大兄啊!你走了這麽些年,還在庇護孟德。”哭到這裏,曹操捶胸頓足道:“大兄啊!你怎麽就走了?怎麽就走了呢?你活著該多好?我家子修就要成婚了,定的是蔡家女,我家子安還給他釀了世間最烈的酒,你活著咱們一起品酒,該有多好?”

哭到這裏,他還在哀嚎:“大兄啊!旦兒很好,我為他取名丁瑚,待有朝一日定會為他恢覆袁姓,他聰慧懂事。還有,鑒兒也是,這孩子……”

“袁鑒何在?”曹操正哭著,身後傳來一聲質問,曹操扭頭一看,卻見楊彪站在自己身後老淚縱橫。

曹操再往後一看,高順站在一邊,臉上有掌痕,顯然沒攔住。

吸吸鼻子,曹操從懷中拿出一個毛邊的棉布手帕,擦了眼淚鼻涕之後繼續塞回去,打著哈哈,理直氣壯道:“太尉說什麽,孟德怎麽聽不懂?”

“曹孟德,你……狼子野心。”楊彪喘著粗氣,怒喝道。

曹操如今可不怕他,畢竟他寶貝兒子都是自己的賢才,直接道:“都是大家幫襯,天命所歸而已。”

“你……”曹操就這麽承認,讓楊彪直接氣的手都發抖了。

“氣大傷身,太尉可莫要氣壞了。”曹操體貼的將楊彪扶住,對著他身後的楊修,笑的無比和藹道:“好好好,真好啊!真真是玉樹臨風、風流倜儻……真真是個好孩子……”

孩子?

楊修臉一僵,他還沒有投奔曹操,而且……為何表兄沒有說曹操是這樣的人?自來熟的可怕……

曹操重重的在楊修肩膀上拍了拍,然後對楊彪道:“孟德還有皇命在身,太尉你隨意。”

原本曹操挺不喜歡總是要跟他作對的楊彪楊太尉,但是現在不同了,他是自己人,那自己這個主公就要大度一些。

哈哈哈哈……只要一想到楊家也是自己的人,曹操就覺得這人看著也不討厭了。

自己人,脾氣臭點兒就臭點兒,能幹就好!

欣兒說過的,主要屬下能幹,寬仁大度才是主公應有的胸懷!

“我生是漢臣,死也是漢臣,絕不會……絕不會對不起……皇上,對不起……”楊彪後面的話有些說不下去。

曹操剛想說話,就看到楊修祈求的眼神。

楊修長得好看,身姿修長,正是曹操喜歡的人才,所以他沒說話,直接走了,去找董昭要符節黃鉞。皇上給自己個虎符,都得自己去要,可見如今的朝堂,小皇帝除了在朝堂上發脾氣之外,什麽都做不了。

可小皇帝身為大漢現在唯一的帝王,當眾下達的聖旨,曹操勢大,自然就是有效的。

有人找楊彪討論遷都之事,他們繼續抗爭,許是皇帝就改了主意。但是楊彪突然就病了,一病不起,頭發似乎都在一夜之間變成了霜色。

劉協聽到楊彪病了,還出宮來看他,見楊家滿目瘡痍,楊彪住的屋子連門都沒有,只有草簾擋著。楊家隨從大都依墻而居,頭無片瓦……

看到太尉家如此破敗,劉協突然就有些慚愧。他之前還覺得太尉舍不得給自己花銷,如今看來他是真的貧窮。

“太尉,你怎麽了?”劉協看到幾日未見就蒼老了不少的楊彪,張口問。

楊彪忙起身跪在地上,邊咳嗽邊道:“恭請陛下聖安!”

“太尉,你快些起來,你生病了,應該好好養著。”劉協看著他,勸道。

楊彪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,然後趴在地上渾身顫抖,好一會兒才重重的朝劉協磕了一個頭,哽咽道:“陛下,臣無能,不能在為陛下分憂,您要好好保重自己。”

劉協嚇了一跳,往後退了好幾步,然後躲在床後,小聲道:“你到底怎麽了?太尉,你別這樣,朕害怕。”

楊彪顫顫巍巍的擡頭看著劉協,柔聲問:“陛下,你是不是不喜歡讀書,也不喜歡習武?”

“沒有,朕知道,朕身為皇帝,得做天下表率,就得好好學。”劉協低著頭,小聲道。

楊彪深吸一口氣,看著他,第一次眼中沒有恨鐵不成鋼,而是繼續道:“陛下,如今的朝廷委屈陛下了。”

劉協走過來,伸手扶起楊彪,然後道:“當初朕沒有被選做皇上就好了。”

“太尉,我是不是很沒用?”劉協扭頭看著楊彪,嘆氣道:“好像很多人都對我很失望,上回我睡著的時候,聽到曹愛卿嘆息說,如果我是武帝那樣的人物就好了。”

楊彪聞言一頓,莫名的心中有些欣慰,原來曹孟德也是真的想過忠於朝廷,忠於陛下的。

“可是讀書真的太難了,我也不喜歡寫字,還有習武……”劉協皺眉道:“我想做父皇那樣的皇上。”

楊彪閉上了眼睛,心道:毀滅吧!這破敗的朝廷經不起再來一個靈帝這樣的帝王了。

“父皇想要什麽都有,我什麽都沒有,我這個皇帝好沒有意思。我是大漢的皇帝,全天下之人不都該聽我的?”劉協難得看到這麽和藹的太尉,就說了心裏話。

等劉協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久,突然看到太尉靠著墻似乎是睡著了,然後還忍不住驚呼:“這個本事好特別,有這個本事,都不需要床了?”

“阿父近日身體……”楊修走進來,恭敬解釋楊彪現在身體特別糟糕。

劉協點點頭,便走了,走之前還將楊彪掛在上墻的劍鞘拿走了,只因為上面有個他喜歡的寶石,至於寶劍……直接被他扔到了地上,這東西太沈,一不小心還會讓自己受傷。

“為父老了。”楊彪在劉協離開之後,淚流滿面,哽咽道:“真的老了,日後任何事都無須向我稟告了。”

“阿父……”楊修低聲問:“曹公問您想去許縣看看嗎?蔡先生會在那裏。”

楊彪想要拒絕,楊修卻道:“阿父,去吧!表兄說去了你就會知道我們的選擇沒有錯。看看總是不會有錯。”

“鑒兒可好?”雖然當日曹操什麽都沒說,但是楊彪卻已經知道,袁鑒還活著。

“表兄在徐州,

旦兒,不,丁瑚也在徐州。”楊修低喃道:“為了讓表兄活下來,舅父毀了他的容貌。表兄說世上再無袁鑒,只有……劉圓。”

曾經在長安,楊修也曾見過他的,可是他卻不知那是自己至親之人。甚至還曾因為呂布牽連譏諷過他。

劉圓,楊彪瞇著眼睛,很快就想到了呂布那個毀容的妻弟……

“袁士紀不愧是袁士紀。”楊彪突然哈哈大笑,隨即閉上眼睛。

良久,楊彪才道:“送跟你阿母去許縣吧!讓曹孟德也把三妹她們送去,讓你阿母高興高興。”

“袁家女娘才智都不俗……曹孟德啊!”袁家兒郎死了不少,但女眷大都在,曹孟德護住袁基子嗣,這些人怎會不被觸動?

楊彪病重,提出想去許縣探探的要求,劉協一口就答應了下來,心中很是感慨,雖然太尉很兇,但是太尉是忠於自己的。

離開洛陽的那日,楊彪以為自己會哭,但是他沒有,他坐在馬車上,牽著老妻的手,柔聲道:“後半生,我都聽你的。”

說完又看了看坐在對邊的女兒道:“倒是讓薇兒跟著阿父吃苦了。”

“阿父,跟著你跟阿母,我就不苦。”楊薇揚唇笑道。

不管是西遷東歸,還是此次去許縣,阿父阿母都沒有丟下她,她就覺得很好。見多了離散,她很不喜歡。

楊袁氏紅著眼眶,她知道自己愧對相公,在得知外甥們平安的消息之後,她就瞞著相公,給兒子大開方便之門。她想說這是朝廷欠他們袁家的,可她也知道枕邊人有多忠於這個朝廷。

愧疚自責,對方到頭來卻沒有一聲斥責。

“對不起。”

老妻的眼淚掉到自己的手背上,楊彪輕輕的搖搖頭道:“事已至此,豈是你我能左右的?曹孟德既是袁士紀推出來的,我且要看看他有幾分能耐?”

“太尉,可有熱茶,舍我一杯?”走了幾日之後,賈詡騎著馬在外面喊道。

楊彪掀開窗簾,看著他問:“你……”他想說你何時背叛的陛下,可卻說不出口,因為如今他們做了一樣的事情。

“滾吧!我不願與你同行。”楊彪眼睛微垂,淡淡道。

賈詡拱手道:“我答應主公,會照顧太尉跟夫人的。”名為照顧,實則監視,主公對楊太尉並非完全相信。

楊彪放下窗簾,罵道:“豎子!”

“氣大傷身,既然已經決定不管了,文先,咱們就什麽都不管,安安生生的過好餘生。”楊袁氏拉著他的手,安撫道。

楊彪深吸一口氣,不在說話。

到了許縣,楊彪原是準備先讓隨從擇一個不錯的府邸,哪怕是偏遠一些的也行,但是馬車卻一路拉著他們往西南走,隨從們卻都在入城之後被扣押了。

“這是要去哪兒?”楊彪探出頭,開口道,剛說完卻看到討人厭的高順,直接冷哼一聲,眼中充滿了厭惡,這人助紂為虐當初幫呂布,就等於幫董卓……雖然是連襟,但是自己瞧不起他。

“二姊,娘子讓我來接你們。”高順對著馬車內的妻姊揚聲道。

楊袁氏應了一聲,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發髻,然後坐直了身子。

當初董賊當政時,妹妹對自己多有照顧,娘家被屠,她曾聽怨恨過……如今怎會不知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,妹妹的苦衷?

看到父母沒吭聲,楊薇也沒多嘴叫小姨丈。

馬車走了很久,足足有大半日,才停了下來,楊彪下了馬車,才發現竟是到了軍營。

“這是什麽?”楊彪沒有吭聲,一手拉著女兒,一手跟老妻相互攙扶著走過軍營,來到後面一個高墻之地,打開側門……就看到平生從未想過的美景。

郁郁蔥蔥的一眼望不到天際的高大農作物!

賈詡驚呼一聲,撒腿就跑,跑的鞋子掉了沒有顧的上,就往地裏沖,這比荀文若給自己畫的圖可是差了太多,這一片片,都是什麽?

看看老天,再看看面前的玉米地,地頭還有個夫人帶著幾個孩子將掰下來的玉米,扒的留了一層薄薄的葉子然後放入沸水之中。

沒多久,就在賈詡跟楊彪一個個摸過去,滿心都是疑惑的時候,婦人將煮好的玉米遞了過來。

“二姐,姐夫,還有小薇,這位……先生,這叫玉米,你們嘗嘗。”袁三娘臉上的笑容很燦爛。

楊袁氏有一瞬間的呆滯,她怎麽也想不起三妹這次這般歡喜是什麽時候?似乎是在閨閣之中,她們三姐妹一起打鬧的時候。

袁三娘現在有很多的事情要忙,曹夫人去了徐州,陳留的許多事都交給了她們來做,她負責的是陳留的春耕秋收時,給那些幫工的百姓登記的工作,但是聽到二姐想見她,她就快馬加鞭帶著孩子們過來了。

“這是什麽?”楊彪吃著玉米恍惚問。

賈詡左右開弓,一手拿了一個,邊吃邊道:“神仙賜福,某一日主公醒來,就在他枕邊有了這個神種。”

“說人話?”楊彪一頓,呵斥道。這種話不過是哄哄普通百姓,自己怎麽可能相信?

賈詡苦笑道:“太尉,真的不是我不好好說,是荀文若就這麽告訴我的。”

楊彪瞪了他一眼,扭頭看著高順問:“你說?”

“就是神仙賜福,也不是一次了,我也見過兩次,就是突然就出現了,主公有天助!”高順理直氣壯道。

楊彪不信鬼神,只是吃著玉米,然後聽著當聽到他吃的這一穗就有二百多顆種子之後,直接噎住了……

“你們就這麽吃?”原本走路都顫顫巍巍的楊彪直接挑了起來,快步跑到鍋邊,看著一鍋的煮玉米,捂著胸口就要暈……

暴殄天物,這是多少的種子呀!就這麽吃了?

“你見過的都給我說說,還有什麽?”賈詡吃了兩個也不敢再吃了,而是走到高順身邊問。

高順環顧左右,然後想到荀先生的傳信,淡然道:“還有能夠畝產近千斤的棉花,棉花可紡線織布,也可制成棉衣禦寒,一百斤一家五口可半生不再受極寒之苦。”

賈詡沒站住,直接跪了下去……

楊彪也頓住了,兩眼一翻,就暈了過去。

楊薇驚呼一聲,就去拉結果差點兒絆倒,被袁三娘一把拽住了。

幾乎每每來投奔一個謀士或者將領,得了主公信任之後得見玉米地,基本都會暈一回,高順熟練的讓人將他們擡回去。

“這個是朝廷的楊太尉?”夏侯淵看了一眼,然後低聲命令道:“決不能讓玉米的消息過早傳出去,百姓們都好好安撫安撫。”

高順恭敬的點點頭,然後道:“主公免了許縣兩年賦稅,百姓們都沒什麽意見。”

夏侯淵點點頭,想要瞞住整個朝堂不容易,裏面人精不少,這也是阿瞞寫信給他希望將楊太尉徹底拉過來的原因。

但是龍是虎,他來了許縣都得給他們老實盤著臥著,若有造次,不管是誰的爪子都要直接剁了!

楊彪知道曹孟德要利用自己,但這次他真的是心甘情願,只要日後曹孟德願意將這些良種公布天下。

他已對不住朝廷,對不住聖上,但要是能對得住天下百姓,此生也能有所慰藉。

“來的路上各種花言巧語,還說什麽後半生只想與我為伴……男人的嘴沒一句實話。”楊袁氏看著妹妹,忍不住吐槽:“沒有一日在家中歇息,都要住到地裏去了。”

“這算什麽?”袁三娘直接道:“我還見過有個傻子脫了衣裳在玉米地裏狂奔,葉子將他劃得滿身是傷,然後非嘴硬說是這樣才覺得還在人間。”

楊袁氏噗嗤一笑,突然道:“不過看著他神采奕奕的,便也覺得這樣也好。”

“不若阿姊也出去謀個差事,不求錢多錢少,我就覺得如今旁人叫我三娘比叫高袁氏好聽的多。我們在陳留的時候,只有妾氏們才會在府裏呆著,夫人們都有自己的事兒做。”袁三妹拉著姐姐的手道。

“我能做什麽?”楊袁氏縮縮手,有些不自信道。

袁三娘開口道:“阿姊你的才氣是我們三姊妹之中最好的,怎麽會沒有事情做?就怕阿姊你忙不過來。”

“……我再想想……”楊袁氏看著妹妹,猶豫道。

袁三娘看著姐姐道:“阿姊你還是別想了,明日就跟我出去幫一日忙看看。”

“三姨母,我能做什麽嗎?”楊薇看著神采奕奕的姨母,再看看阿母,突然問。

她曾經跟蔡家姑娘見過面,聽說她來了許縣,原是想去拜訪,卻聽說對方很忙。打聽之後才發現,這邊的閨秀是能出門做事的。

袁三娘笑道:“能做的事情有很多,姨母陪你一一試一試。”

楊彪晚上回來聽說妻女要出門做工,第一反應是要拒絕,但聽說女兒很高興。……遲疑了許久,咬牙道:“讓她去做吧!他曹孟德帶壞的風氣,日後就得給咱們尋一個稱心如意的女婿!”

楊薇在門外聽著父親憤怒的聲音,突然就笑了。如果是能讓自己像蔡家阿姊一樣活的那般暢快,嫁人似乎也不是什麽壞事兒。

借口給皇上修繕宮殿,曹操強留了小皇帝在洛陽待了三個月,等山藥都收完了,這才表示可以出發了。

天氣漸寒,劉協坐在馬車上很是松了一口氣,洛陽的冬天真的很冷,特別是自己每日還要上朝,還要讀書習武,真的很痛苦。

可是堅持了三個多月,他突然就覺得自己壯實了不少,連個頭都高了許多。可即便如此,他還是不喜歡讀書習武。

此去許縣,除了一部分早就跟了曹操的,公卿百官基本上都有太多的表情,他們沒有選擇權,兵權在曹操手裏,他們就如砧板上的魚肉,任人宰割。

而造成這一切原因的是皇上,皇上迫不及待的想離開令他窒息的洛陽城。

曹操走之前就在城內貼了告示,表示皇上又要走了,如果想要隨聖駕遷都就跟上,不想也會提供一部分的糧食。

曹操留了兵在洛陽,皇帝一走,這自然就是他的地盤,從前重建是給皇帝,現在重建是給自己,總不能讓洛陽這麽好的地方直接荒蕪了?

秋耕已經結束了,大多數百姓自然不想離開。留下的百姓們也沒想到皇上走了沒多久,城中各處都在招工,男工女工甚至是童工都有,甚至還有工錢拿?

作為留守之一的楊修質問新的同僚的時候,對方不耐煩道:“你慷慨,你出錢出力去,咱們就是小人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,怎麽著了?要不是留下的俸祿高三成,你當咱們願意留?”

楊修一頓,想到家裏的愛妻,捂著自己的荷包沒有再說話,結果回去之後,卻發現自家娘子接了記賬的活兒在家裏做。

楊修幾次都想說別做了,自己能養家,但是看娘子坐在窗邊算賬,看著她久違的笑容,遲疑之後,只能加入。

楊修白天是主簿,傍晚歸家是賬房先生,時間一長,看著洛陽城內的被燒毀的房屋一座座被清理幹凈。

初雪降臨的時候,看著百姓們拿著做工賺到的銀錢租住了新建的房舍,忍不住暗罵了一聲,卻也在他們歡天喜地的笑容中,跟著揚起了臉。

洛陽重建需要時間,需要人口,楊修問守城的曹仁,能不能去別的地方騙……請些人過來做工,然後看看他們能不能留下來……

“主公說你心眼兒多,只要你願意動腦子,就會有法子,果然如此。”曹仁說完,還伸手摸摸楊修的腦子,疑惑道:“這是咋長的?我怎麽就沒想到還能騙人過來?”

曹操帶著小皇帝走得很慢,一路上都在給他介紹各種風土人情,偶爾還帶他出門狩個獵、烤個野雞,路上不用讀書,劉協倒是玩的很開心,甚至玩得開心,還會停留一兩日。

甚至還沒到許縣的時候,劉協就封了曹操為司空,行車騎將軍事,百官總己以聽。

董承一路憋屈,原是想讓女兒吹吹枕邊風,畢竟曹操現在勢大,他不敢輕易去抵抗。但誰曾想這一路,劉協但凡寵幸,只會寵皇後伏氏。

等到了許縣,劉協已經玩夠了,他路上還病了一場,是因為某日他睡不著覺,結果拉了董貴人胡鬧,結果傷風了。

也正因為如此,董貴人被皇後責罰,就連董承也落了個教女不嚴的罪名。

天子遷都許縣,曹操轉身一變成了司空,讓許多人都不能接受。甚至袁紹等人覺得是曹操挾持了天子。

可是很快這個想法就被打破了,據說是天子威逼曹孟德,要遷都許縣。

“這怎麽可能?定是那曹孟德往自己臉上貼金。”袁紹一臉的不信。

文醜嘆道:“主公,還真是如此,洛陽城落敗,皇上吃不了苦,聽說許縣易守難攻,主動提的。”

“他傻了吧?”袁紹撇嘴表示還是不信。

文醜回道:“皇帝應該的確不怎麽聰明。”

“那咱們就這麽……”袁紹可不想看著曹操勢大,於是皺眉道。

文醜搖頭道:“主公當先靜觀其變。”

跟袁紹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少,曹操此時帶著皇帝入了許縣,雖然宮殿不是很宏偉,但也是個五進的大院子,圍繞這個大院子,則是百官的院落。

大則三進,小則就是一個院子。想住什麽房子,就看能花得起什麽價位了。

劉協沒有掏錢就住進了大院子,院子修得很漂亮,雖然沒有到劉協的預想,但是住進去很舒服。

“他這是將咱們圈養至此……”董承捂著胸口,喃喃自語。餘光看到老太尉,忙祈求的看向對方。

楊彪拜見皇上之後,就回去繼續’休息’,他此時頂著一頭白發,雖然面色瞧著還行,但依舊老了,一步三喘的離開後,就關了院門謝客,自己帶著妻女從後門上了一輛馬車往西南駛去。

“姑母……”袁鑒看到一看自己就哭的二姑母,還沒下跪,就被她一把抱住。

曹欣這次是秘密回來的,畢竟對外說的是她在徐州養病。可兄長大婚將至,她跟阿母都不想缺席,此行就極為低調。趙雲沒有跟來,主要是他太顯眼。

曹欣牽著丁瑚的手看到那個抱著袁鑒哭的渾身打顫的婦人,然後推了推他,小聲道:“瑚兒乖,過去抱抱那位夫人,給她你的勇氣,她就不會難過了。”

丁瑚遲疑的點點頭,小腳一探,就一點點的挪了過去。

“夫人,你別難過了,瑚兒給你抱抱,你……”丁瑚話還沒說完,就看到這個婦人猛地撲向自己,要不是劉圓阿兄在,他都差點兒嚇得叫了出來。

“不驚不慌,瑚兒要穩重,穩重!”楊袁氏是跟袁基一同長大的,她比袁基小了不到兩歲,所以對幼年的兄長還有幾分印象,看到丁瑚的一瞬間就沒忍住,只是突然耳邊聽到小家夥顫顫巍巍自我安慰的聲音,就怎麽也哭不出來了。:,,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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